姥姥,您已经离开我半年多了,您的离开带走了我许多的记忆——关于童年、关于欢乐。
二百个日日夜夜,每当想起您,我的心中有着无限的悲伤和心酸,总觉得我是被您抛弃的孩子,在我不在身边的时候您撒手而去,让我永远失去了尽孝的机会,让我永远失去了最疼我的您。姥姥,还有什么样的心痛比这更痛?还有什么样的悔恨比这更绝望?
姥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多么希望是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在我醒来的时候,还可以看到您慈爱的脸,还可以体会您温暖的手给予我的温热;您走后的很长的时间里,每当我在街上看到一个白发的老太太,我的心总是会痛,我总是忍不住会哭,总是让目光追随她很远,甚至很傻地怀着希望,以为也可以在一个特定的时刻看到您。
有一次,是在书店,我看到冰心老人的一本书,书皮上有她的一张照片,她的满头白发、她慈蔼的面容让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您,我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到书上去。
可是,我越来越绝望地体会到,今生我是见不到您了,除非是在梦中。
前一段时间,我真是在梦中常常见您,场景一般是在我最熟悉的老房子里,里面的一切还是我童年时熟悉的样子。
有一次,我梦到好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您了,我一直在找您,在急切中我迈进老房子的门槛,却看见您在屋子里看着我微笑,我忍不住扑上去抱着您哭;还有一次是去省城开会,在梦里我又见到您了,见到我熟悉的童年院落,见到您在院子里劳作,穿着的是一件雪白的大襟儿布衫,醒来之后我哭了,即使在千里之外的异乡,您的身边仍是我梦的来处。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为什么您不再入我的梦了?您可知道,对您的思念是我心底永远的结,您的离开是我心中永远的痛。我多希望可以在梦中常常见您,可以让我虚幻中感到一丝安慰。姥姥,为什么您不在梦里来看我了?您不再惦记您的小蓉了吗?
我不能常到您的坟上去看您,也不能再为您做一点点事情,这让我的心里很痛,可是您为什么也不来看我了,我不知道您在另一个世界生活得好不好,我不知道您有什么需要,请您托梦来告诉我,好吗?
又一个春天来了,在刮风下雨的夜晚,我会睡不着觉,在每一个想您的夜晚,我也会睡不着觉。我不知道您的世界里可有风雨,我不知道您和姥爷能不能照顾好自己。我也不敢总是看您的相片,每次看到您慈爱的面容,我的心酸总是不能自已。
今年正月,到您的坟上去,您听到我的哭声和呼唤了吗?我看到坟堆很大,心里觉得有点安慰,这样现世的风雨就吹不到您、淋不到您了。可是,我真的很不放心您,姥姥,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没有我在身边,您一定要快乐。
现在,我真不愿意再到老姨家去,没有您像以前那样坐在炕上,用最温柔的目光看着我们,让我在去的路上就开始发愁、就开始哭泣,进了屋总觉得空得慌,心里没有着落,也觉得那间屋子没有您了,就变得空旷而冰冷。想想以前,只要去了老姨家,我总是急急地脱了鞋,上炕爬到您的身边,懒懒地靠在您的身上。而您呢,面对已经三十多岁的我,还是温柔地抚摩我的头发,像我三岁时一样。
多少次,回想起村北的田野,回望您的坟头,我的心里充满了酸楚和疼痛。姥姥,天人永隔,使我今生再也不能孝敬您一回,而您对我的恩情我还没来得及回报,这让我的心里真是很难过。
姥姥,您是今生最疼我的人,您给予我的爱无法计算。我真希望来生可以让我多照顾您、让我多爱您。也希望在可以的情况下,您在梦中和我相见,让我的思念的心有所寄托。
姥姥,我想你。
2004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