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无止无尽的疼痛化作一张天罗地网困住了他。
司辰宇拼了命地想要突破。他不能被击倒脑海中深深印着一张天真散漫的脸,老是气得他牙痒痒,却又迷糊得叫人放不下;最起码在确认她平安无事前,他有义务振作,可是好痛,真是痛毙了!
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终于掀动那两扇重如磐石的眼皮。
许是沉迷黑暗太久,乍见光明让他眼里的景物模糊一片。“呃筱晶”隐隐约约有一条人影在眼前晃动是岳筱晶吗?他努力想要看清,却始终无法如愿。
约莫过了五分钟,眼前的人影终于不再摇晃她端坐如山,风吹不动,当然,他小小的清醒也惊动不了她。
又在看书了,枉费他拼死救她,结果连她一丝的注意力都分不到,可悲。
“岳筱晶!”张嘴想吼,不意大量的失血却让他的叫唤声瞬间变猫呜。
结果岳筱晶是有听没有到。
这下场并不难预料,毕竟连火星撞上地球都不一定唤得回沉迷于书海中的岳筱晶了,他细若蚊呐的呼唤又能济得了什么事?
不过见她着迷的侧脸漾着健康的粉红,是平安的象征,令他心里的不安一点一滴退了个干干净净,他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犹带昏花的视线不觉被她小巧的容颜所吸引,专注地看着书的岳筱晶,周身发散出一股特殊的气质,虽称不上风华绝代,却是十成十惑人的光彩。
他看着看着,怅然和温恼同时浮上心底;一向欣赏认真的人,虽然以她的程度而言是走火入魔了,但绝对比那些浑浑噩噩过生活、镇日以伤害他人为乐的社会败类好,可是她若不能在他的点滴滴完前看完那本书
抬眼瞧着挂在右边床头上点滴袋里的液体正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如果她未能及时清醒帮他关掉点滴,任凭空气打进他的血管里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有关商务、法律的知识他习得透彻,但医学,抱歉,未曾研究;可无论如何,他绝不想拿自己的身体去做那种无聊的实验。
时间一分一秒流过,经由他这个角度望过去,点滴袋里的葯水已然耗尽,他扯着哽哑的喉咙再唤一声:“岳筱晶”
她没听到。
“岳筱晶!”他不死心继续努力。
她沉静如木雕泥塑。
唉!求人不如求已,他只得认命,吃力地在床上蠕动着.一点一滴撑起虚弱的身子,伸出左手,准备拔掉右腕上的点滴针头。
“咦?”瞬间,他的视线被左腕上一圈刺眼的银亮给深深吸引住了。
曾几何时他腿上多了这么一圈束缚,而且拉起来一看,一条长长的链子连接着手铐,绕过床底,一直往外延伸出去、该死,它到底连到哪儿去了?
轻轻地扯动它,一寸、两寸约莫拉出了尺余的长度后“‘哇!”岳筱晶手上的书突因震荡而掉落。
她举起左手,熟悉的环扣闯入他眼帘。
般什么鬼?他手上的环扣竟然达到她腕上了!是哪个王八蛋将他们拷在一起的?
“你醒啦?”岳筱晶总算注意到他了。
“这是”司辰宇不敢置信地扯着腕上的环扣。
“当我醒来时就已经有了。”岳筱晶拉起银链让他看清楚两名阶下囚的境况。“三个环扣,中间各连着一条尺余长的银链,除了铐住我们两人之外,其中一端还被钉死在墙壁上。”易言之,他们被禁钢在这间屋子里了。
“哈罗,司先生?”岳筱晶的手在司辰宇黝黑恍若无光夜空的瞳眸前挥动着。“真可怜,被吓呆了!”想起初发现被拘禁时,她也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整整发了半天呆,所以他的惊讶是可以理解的。
不知道是谁干的好事,将他们锁在这间十来坪大的小套房里,供足了生活必须品,独独夺去了“自由。”
她曾试过想要打开锁链,但那锁不知是何物所制,坚固难摧,加上房里所有摆设、器具概由木类、塑胶所制;在遍寻不着铁器破坏之下,她也只能认命地当起一只笼中鸟。
不防碍他哀悼逝去的“自由”她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书本,顺便检查他的点滴和尿袋。
点滴已经滴完,她帮他关掉点滴。尿袋只到一半,不过还是换了的好,省得她待会儿又看书看到忘了时间,让尿液溢出来可是很臭的。
拉高碍事的棉被,她蹲到床边解下尿袋,却笨手笨脚地扯动了尿管。
司辰宇眨眨眼,被某种异样的感觉拉回惊飞上九重天外的神魂。
“你在干什么?”他咬牙,眼里一小簇火花蠢蠢欲动。
“你有感觉?”这可惨了!早上才离开的那位特别护士只教过她如何为昏迷的病患插尿管,至于一只清醒、又火气十足的大暴龙,她可就无能为力了。
“我还没死。”有感觉纯属当然。
“我知道,你只是昏迷了三天。”她用力一点头,手上的尿袋掉到地上,理所当然又扯动了尿管。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火花有肆虐的趋势。
“我若说我是在看护你,你相信吗?”
他嘴角暗暗抽搐。“个人认为你的行为比较像谋杀。”
“呵呵呵”她傻笑。“眼下咱们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两名落难者,少了哪一个都很伤脑筋,我又怎会蠢到对你做出如此恶劣的事情?”
“把那玩意儿拔掉。”司辰宇闭上眼,用力吞下一句怒吼;冲动只会坏事,而他,身为“黑暗帝国”的“皇帝”向来擅长控制情绪。
“什么东西?”
“尿管!
“为什么?”特别护士早上离去前才插好的,没必要这么快换新吧?
“因为我想自己上洗手间。”该死,她存心挑战他的怒火吗?
“不要啦!”岳筱晶拼命摆手。“你的脚伤很严重,起不来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他咬牙,怒火被她煽扬得有些失控。
“万一试失败了还不是要我帮你插尿管。”她苦着一张脸。
“那个是你帮我插的?”火,终于燎烧起来了。
看他整张脸都气红了.她再迟钝也知道不能承认这项罪名,何况尿管真的不是她插的啊!她只是一名小小的“旁观者”尽痹拼得非常地仔细,却绝对只动过眼而没动过手。
“没有,你想我又不是护士.怎么可能会导尿?”
言之有理!司辰宇也就不再跟她斤斤计较了,努力收回残存不多的冷静。
“你说我昏迷了三天,这期间有多少人来过这里?”
“两个。一个送货员,送来一些日常用品就马上走了,还有一名特别护士,负责帮你打针、换葯,直待到今天早上才离开。”
敌人很聪明,露面的次数越少,被他捉住弱点的机会也就相对减低。看来在痊愈前,他是待定这间小牢笼了。
“也罢!”吐出一口长气,改变不了的事实想太多无用。“你过来。”他对着岳筱晶招招手。
“什么事?”
“扶我去洗手间。”
她下巴狠狠一落,将地板砸出一个洞。
“你在开玩笑!’他们的体形相差了一倍有余那!她要怎么扶他进洗手间?铁定被压扁的啦!
“你很聪明。”从洗手间里劫后余生,重回病床后,司辰宇作出如是结论。
岳筱晶小心翼翼眨着他。方才她扶着他摔了三次、扭了两次,最后还一脑门撞上水箱、险些栽进马桶里,将他好不容易才挽回来的半条命,又折腾掉了三分之二;这样他还夸她聪明,是不是伤到脑子啦?
“你晓得去当一名图书馆管理员、而非护理人员,总算还有一点儿脑子。”他没好气地揉着额上的肿包。“否则你早因谋杀病人被判死刑了。”
就说嘛!他再怎么宽宏大量也不可脑其赞一名险些要了他小命的凶手。
“对不起。”岳筱晶合掌对他又拜又求。“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你太重了,我撑不住啊!”“嗯!”他漫应一声,新伤加旧伤已经痛得他什么理智、冷静都忘了。
“那这样好不好?你昏迷这段时间都没洗澡,一定很不好受,我去弄盆热水来帮你擦身?”她努力想要讨好他。毕竟一间房里只关了两个人,如果还互不理睬,那会很难过的。
他考虑了一下,是很想洗掉这一身的黏腻,却又不愿莫名其妙死在她手下。“还是算了。”宁可再忍两天,等力气恢复些许后再自行清洗。
岳筱晶忍不住跳脚。“你别这么不信任我嘛!我承认自己是有些迟钝,但也没蠢到连擦身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啊!”“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他淡讽。“搀扶病人如厕是一件天大的事,我不该将如此重任交托到你身上,招惹来这一身伤全是我自作孽。”
她脑袋慢慢地往下垂,逐渐靠近胸膛。“你不要这么说嘛!我知道刚才的事是我不对,我道歉,你就不能原谅我这一次吗?”
很难,尤其一想到她至死不改的散漫,他简直要气炸了。
良久没得到一声谅解,她的肩膀轻轻地抽搐了两下。“这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如果你不理我,我我会哭的”话语的尾端直颤个不停。
他端正的五官一整为冷肃。“动不动就用眼泪来解决问题的女人是最叫人厌恶的。”
“我没有哭啊!”她赶紧抬起头,白晰柔嫩的粉颊上是不见半丝泪痕,但她的眼眶却红了。
真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就当是误上贼船吧,司辰宇无奈一叹。“麻烦你了。”
“什么?”
他深吸口气,话中有着认命。“擦身。”
“你愿意原谅我了?”
“去吧、去吧!”他长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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