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血染红的花椒树

;我感激于他的真心话，也感动于他的所作所为。许多时候，我锄地锄得手心结茧，腰酸腿痛，他就会接着我的锄，还会象父亲一般怜惜我说，慢慢干，就算我拼上性命也无人问津的，不过是多了一个冤魂罢了。苦笑的当口，我自发感慨说没有人逼迫，是我甘心情愿的，说不定那天我情绪低落，会脱离地的束缚。到那时，恐怕两我的家人，在我眼里和心里也是无足轻重了。他打断我的丧气话，让我千万别这么说，并说我和他儿子一样的年轻，人生的路才走了一段，日后长着呢！怎能意志消沉？

    我说幸福取决于我的选择，既然错了，或许没有回头路了吧。他象对自己的女儿那般对我说，青春年少，任何一个人犯错都是在所难免，等年近不惑，也就是毛刺被磨平的时候。我说我不知我有没有耐心，也不知我能不能待到那天？他马上抬头说，一定能！我问他何以这么肯定？他说得用心经营，除非你反叛，亲手毁灭，那样便种下了恶果，大错就是这样铸成的！

    我心生伤悲问他，他儿子会回来吗？

    他仍旧帮我锄地，仍旧坚持他的那句话，只要付出就有回报，只要努力就有收获，只要你对他真心就能换回他对你的真心。

    我凝视着最后一抹夕阳，淡然地说也许吧，也许他的花椒经过他的修剪会硕果累累，也许他儿子回来的哪天说不定就是我老公回到我身边的哪天

    老头表面看似平静，心里却极不消停说，相信一切会如愿以偿。

    几个月后，老头的儿子从远方归来。下跪在母亲遗像，哭晕在母亲坟头，儿子发誓弥补老头。老头欣慰的同时却不忘我的苦愁，于是，多了老头的儿子帮我锄地。可惜，好景不长，一多半年后，老头没能享上儿子的福，替别人连续工作二十四小时后，老头累倒在机器旁边，一只胳膊连同整个人被下滑的轮子卷了进去噩耗传来，老头的儿子捶胸顿足，号啕大哭，悔不当初。

    老头的儿子遗恨终天，我也暗自神伤，垂泪不已。而这时，老头一手栽植的花椒发芽结果了，遗憾的是老头没有看上，也无法收获了。他的儿子在他走后，也离开了。我呢？和他的儿子一样，不同的是，他儿子去了外地，我却将自己封闭在家。

    不忍看到绿叶红果，那一行行的花椒树在老头的精心抚弄下，郁郁葱葱，它们争先恐后，伸展开娇美的曲身，仿佛向过路的人们示意。我扛锄的手已没有力气。我痴呆地站在花椒树下，望着老头踩过的足迹，一脸茫然，满腹惆怅。

    三五年过去，老头儿子发达了，越发出息了，他在社会上，竟然做起了种种善事，是啊，他本质很好，这点象极了老头。如老头所说，无论对地对人，他没有白费力气，他的付出换来了他想要的结果——他替老伴死等来了悔悟的儿子。

    颓废堕落的我却耿耿于怀，把自己折磨的有气无力不说，还把我一切的不幸归落于老公。

    又一个三五年消逝，老公何时彻悟的我记不得了。孩子们也大了，花椒树经过岁月的无情洗礼，变得有点衰老，些许枝丫光秃秃了，有的还莫名其妙枯死。就在枯死的枝丫下，新的枝条抽出，绿莹莹的，一根接一根，多不胜数。

    应验了老头说的毛刺被时间磨平了吗？一味沉湎于痛苦无望的我这才肯将这段揪心的往事搬出来晾晒吗？我曾告诉过邻居儿子，他父亲陪着我锄地，从旭日东升到披星戴月，我陪着他父亲从霞光满天，再到夕阳西斜，那一行行的花椒树才有了今日的丰硕。那段溢满爱，载满等待的日子，将是我一生不能忘却的！

    这刻了，我不想告诉女儿们，今日的果是昨日的因。不是成心记恨老公的错，也不是懒惰，更不是怕受伤。是不忍忆起老头帮我锄地的场面，是不忍揭起昔日疼痛的伤疤，还有他用心血栽植的这一行行的花椒树，以及他儿子执意不肯让我们挖，而口口声声说这是留给我们唯一财富的珍贵话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