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诗歌的疆土在人们的精神领域日渐沦陷的今天,诗歌的重要性,已经在人民的精神生活中荡然无存。我们的诗人在干什么?无论民间还是学院,诗人们最热衷的,无非是在制造诗歌消费的运动。精品语言式的,快餐排泄式的,歌咏健康式的,次主旋律式的,种种诗歌无一不挣扎在喧嚣叫卖的吆喝之中。他们正进行着一个共同的事业,那就是在共同呼唤着一个诗歌消费时代的降临。
这样一个诗歌消费的时代,通过网络,已经初现端倪初具规模。首先是巨大的数量和大批名字千奇百怪的诗歌作者。其次是快速生产快速消费快速回收快速粉碎。还有就是理论的简单明了诗歌的单一定义和高速复制。最后是大批诗人的语言面孔大量孪生,旗子象尿布一样高挂在各个论坛。
这不是广义的读者诗歌消费的时代,而是诗人写作的诗歌消费时代,也就是诗人的写作进入了一个诗歌消费语言消费的怪圈。诗歌消费的诗人写作是整个网络诗歌的一大特色,而语言消费的诗人写作是那些自诩先锋和精英的诗歌的重要标志。
在网络上我们每天都可以看到很多新作,无数的网站无数的新作,就象一场春雨落下来,在网络上溅起一朵朵转瞬既逝的小水花。那些诗歌,那些瞬间的美,就象江南的雪花随风而逝,一次性的消费,比中午的一顿快餐在胃里消化的时间更短。所以诗人们都说我们是玩着的。这句自嘲而无奈的话,揭示了网络诗歌的实质:我们就是写着玩的呢,我们写出来贴出来就是消费的一个完整过程。读者在哪里,管我们什么事啊?或许,读者就在网络上,或许读者在未来,这跟我们现在快乐地在写诗在贴诗有什么关系吗?没有关系么。历史和永恒,现实和理想,不过是两只被城市和文化驱逐了的野狼,它们吃不了我们,我们也不想成为这样的猎人。呵呵,有什么理由一定要让我们去背负我们根本不想背负也无法背负的这么沉重这么庞大的东东?呵呵,让那些愿意背负的狂人们去背负吧!让那些先锋那些自诩破坏和建立的人去背负吧!
殊不知那些先锋和精英也和所有网络上写诗的人一样,只是用更庞大的材料,做着的,还是同一件事情。这要分两部分来说。一个是精品语言式的写作,一个是快餐排泄式的的写作。我们看看精品语言式的的写作。下面是沈方的一首新作。
夜酒
(沈方)
那些快乐睁大眼睛
它们在水里游了很远
但又是如何翻过高高的堤坝
穿越机器的轰鸣
竟然没有发疯?这些不得而知。
反正它们现在劈成两半
在沸腾的铁锅中煮得烂熟。
我看见了酒杯中的虫
就像远去的烟雾,就像手指
浸入海鲜酱,剥皮的香蕉。
喝,这些都与我毫不相干!
“是有些年头了
这老东西呼一声就出来
我把他当成了畜生。”
你点头同意,可是那裤腰小了三寸
肚脐眼黑得令人发笑。
那些悲伤光着脑袋
伸出洗过的脚,在地板上走动
就像一个哺乳期儿童
酣然大睡。而我们坐着
听自己把幸福敲响
敲碎了玻璃窗。
前面七句,在说什么呢?喝酒的快乐。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因为他感觉,因为他把语言感觉出来了,因为他要提供一个新的阅读经验给你。所以他这样写了,一方面,他在写的过程中感到了快乐,当然那是一种语言消费的快乐,他自己先消费了;另一方面,你读了之后也快乐了,因为他给了你一个新的阅读经验,所以你读了你也获得了一种语言消费的快乐。但是正象所有的消费过后,我们除了得到生理或精神鸦片般的满足,你还能得到什么?你什么也没有得到,你照样每天去赚钱谋生养家糊口贪污受贿吃喝嫖赌昧着良心蒙着羞耻去做一切,你都不会再次想起你曾读过这样一首诗。也许,包括写的人写完了也不会再去想这首诗,照样去做世俗应该做的事,这首诗已经不会在他的心里给予他发现自我的可能,他甚至都不会去想这首诗一离开他就已经开始逃离他曾经把这些文字凝聚在一起并称呼为诗歌的拘束。他不知道那些文字在离开他之后已经四处逃亡,再也不会象李白“床前明月光”那样牢牢地驻扎在那里。也许,就算他知道,他也会无所谓,还会说“玩着呢,我们继续牛逼地狂奔”那是一种典型的消费心态。来一打丝袜,穿一双扔一双,用完了再买。那是现代人的消费观念在诗歌中的典型反映。
再说说快餐排泄式的,来看看“下半身”的伊丽川的一首诗。
为什么不再舒服一些
哎再往上一点再往下一点再往左一点再往右一
点
这不是做ài这是钉钉子
噢再快一点再慢一点再松一点再紧一点
这不是做ài这是扫黄或系鞋带
喔再深一点再浅一点再轻一点再重一点
这不是做ài这是按摩、写诗、洗头或洗脚
为什么不再舒服一些呢嗯再舒服一些嘛
再温柔一点再泼辣一点再知识分子一点再民间一点
为什么不再舒服一些
这是快餐式的。最重要的还是语言么。不是“下半身”的性。性在这样的语言中,才得以完成诗的拘束,而不会让人说“这不是诗”的恶批么。可是我们还是要问问,写的时候舒服吗?舒服啊。就象真的做了一次爱一样,很舒服啊。但是写完以后你还会想着它吗?你不会了么,你不可能在生活中也受到它潜移默化的影响么,你还是那个在做ài中不敢放肆的纯洁的女子么。那么读的人呢,他们怎么感受呢?他们读后得到了什么呢?就是一些性爱动作么,而且还是想象中的,意淫么,还有那些日常动作让人想到性么,就象好几个黄色笑话加在一起了么。他们读完以后就忘了,不会有人在做ài的时候再会想到自己曾经读过的这么一首诗,也不会使他做ài的质量得到某些提高,更不会使他的灵魂得到一些些的滋养。我们不是说文学是人类的精神粮食吗?那么这样的诗歌不就仅仅是让人填饱一时的性欲的兴奋语言的意淫那种快餐式的消费需要的吗?难道还有更多更深刻的东西吗?
现在我们再看看所谓的“垃圾派”的东西,丁目的妈妈。
从我呱呱落地那天起
我就盯着你
像乌鸦在树叉上盯着地上的腐肉
一刻不停地
盯着你由淫荡的少妇
变成了没人要的黄脸婆
盯到你的牙齿全都脱落
盯到你的头发全部落光
盯到你一身的肉彻底的烂掉
像一头死猪停躺在床上
于是我就取来刀
一刀一刀的把你的死肉割下
不加佐料
就一口一口的把你的死肉生吞
剩下你的骨头
我就把它煮成汤
留在每晚慢慢品尝
可还有你被割成一截大肠似的死逼
我实在不忍心吃啊
因为是它如拉屎般的把我拉到了这世界上
而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所以还是把你的死逼着狗吃了吧
那样等我再操狗时
我就仿佛回到了在你逼中的日子
我看到这首诗的后面还有“垃圾派”的点评,大意说是要杀死旧道德,要先破然后自然就立了。我们不管这种自说自话的解释,我们看文本。你看作者把妈妈写成这样子了,够惊世骇俗了吧。其实更惊世骇俗的是那排泄式的的语言。说到底,你这文字要成为叫做诗歌的东西,你必须要有语言,没有语言你叫什么都不是了么。你看这语言中有新东西吗?语言的基本状况还是口语么,和“下半身”没什么两样。但是“下半身”除了性的冲击(那是最有力的一种么,所谓身体或现场,不过是性的装饰么,没有性,你“下半身”还要身体和现场做什么?),就到此为止了“垃圾派”则还要向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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