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逛的时候,眼光落到一处花草上,脚步便移不动了。
青砖的台子,有些拥挤地砌在门口。春日的阳光明晃晃地照着,女老板眼睛半眯,嘴里不停歇地说着,搁到花店里,一支就要十五元呢。我耳朵听着,眼睛却不离台上的花草,时不时还伸手摸一摸粉绿的叶子。茎杆儿亭亭玉立,顶端诱人地鼓着一个个的蕾。花草水嫩嫩的,使人怀疑是不是刚刚移进白色塑料盆。拎了拎,倒是自己多心。
我把花盆放在窗台上。雪青色的瓷砖,一尘不染,窗台空阔利落,花草格外招人。控制不住地,又重复了一遍老板的话。盎子跑过来,一脸的财迷样,那,我们可要发大财了!尖着小脑袋往前挤,让我数一数,看看多少朵。
屋里不是没有养过花。最常有的杜鹃、月季总是开得房间火烧云似的,清丽的水仙,浓郁的夜来香也给人一种醉醺醺的幽香,第一次目睹百合花在室内粲然绽放,禁不住凑上鼻子去嗅,贪吮的缘故,鼻尖上粘了花粉,锈黄色,非常滑稽,自己却浑然不知。细瞧窗台上这盆花草,当初的水灵不再,越看越像个发育不良的孩子,伶仃的细胳膊瘦腿,花骨朵也扁扁的,叫人拿不准到底能不能开。
不过总是存些幻想。闲来无事,俯在窗台上端详。叶子,真有些像麦田里的面条菜。盎子呸呸地讥笑我,怎么光往吃的方面想。我笑着,真的像。还有一些话咽了回去,想到野菜,就不由地想到母亲,想到那些乡村岁月的流淌,心里静静地。他小,自然不能懂。
街上的灯五颜六色地亮起来。我以为眼睛看花了。定睛,竟是真的,像鹦鹉嘴尖的着色,像草芽探头地皮,三两点的红儿,隐在青青的蕾衣边隙。花开出一朵,又开出一朵。我偎在旁边,竟失望,没有一点的香。
晚上,躺在床上看书,灯光白炽炽的,照得屋子雪一样白。抬头,花开得相当可观。灌了水,丛丛叶子肥嫩嫩的,映着一片红,像云霞,却没有那样眩目,像石榴红,却没有那样艳丽,她们只是宁静,宁静,若心里的欢喜溪水一样慢慢溢出来,似微风若有若无地拂过来,像细雨雾一样地润下来,揣摩来揣摩去,那感觉就是一种不能言喻的温馨。
我又忍不住,凑近去嗅花。尖叫声引了盎子来。他不管我的澎湃,只取笑,哪有花不香的?!我呆愣地站着,很是纳闷,这花挺怪,刚开时,分明无香。开开了,舒展了,花香就从心底流淌了。想一想她的名字,便不觉微笑起来,也算与她的特质吻合。
世上叫安娜的女子不止一个,可美国费城的安娜•贾维斯更叫人铭记。她的提议,她的奔走,是世界上含辛茹苦的母亲有了自己的节日。她的母亲生前非常喜欢康乃馨,她也圆了母亲的梦。康乃馨——被选为献给母亲的花,当之无愧地,受到全世界人民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