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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想得颇深,但实际上,他对立皇孙虽意动,但也真的只是初步一动而已。
朝中局势素来多变,且皇帝再不愿去想,也知人皆有寿,他再活个十年,便算是长寿了。
皇长孙未必能长到翅膀硬的那日。
可这念头起了,皇帝不时就会想一想,万一,就到那日了?也实在是诸王太叫人失望的缘故。
子不类父,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卫秀想完了豫章王,便见皇帝眉目略低,似在忖度什么。
她心念一动,也不急着开口,端了茶来,茶早已凉了,透着森冷。
卫秀只在手中端了一下,便又放回原处。
含光殿离此处不远,殿下应当快要到了。
一日之见,发生了这许多,卫秀十分想念濮阳。
皇帝自思量罢,看到眼前的卫秀。
天子向来便善变,恨一人时便恨不得要他立即去死,看一人顺眼,便觉得此人甚好。
他此时看卫秀顺眼,也想听听这朝局之外的人,对皇长孙有什么看法,便似不经意一般说道:“德文是朕孙辈之中第一人,燕王又不在了,朕难免多怜惜看顾些。
诚心聘你为德文之师,教他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方才你说担忧公主,顾不得其他,拒了朕。
现下公主无虞,你不妨再思量思量。”
仍然在说萧德文,卫秀却很快便从皇帝语气与话语之中辩出两者不同。
若说方才提起萧德文,是试探她的诱饵,眼下便是真心在问对萧德文的看法。
他能在私底下问及她这一无官无职的山野之人,便是已将萧德文重视起来了。
这正是卫秀想要的。
她并不显露喜意,而是淡淡道:“郡王年幼,少在人前出现,秀入京至今,也只在一回筵席上见过一次。
接触不深,亦不闻轶事,不敢随意议论郡王。
西席一职,非我不愿,实不能胜任矣,望陛下包涵。”
皇帝仔细听着,听到她不了解萧德文,才想到,萧德文一不满十岁的皇孙,且无父亲护持,自然是默默无闻的。
卫秀不知他为人才是正常,若是了解得一清二楚,反倒说不过去了。
二人正看似随意平淡,实则各有深意的说着话,殿门自外推动。
是公主到了。
卫秀下意识地便转头望过去。
殿门启开,外面的光线照进来,濮阳很快便出现在这光线中,她呼吸稍快,是一路疾步的缘故,直到踏入殿内,她方将步履放慢。
卫秀从濮阳一出现,便盯着她的面容,上下探看着她的周身,见她神采粲然,笑意明媚,身上又无其他不妥,方也随着舒展了眉头。
濮阳入殿,亦是先看卫秀,见卫秀玄衣大袖,飘逸温雅,一如往日,便知她已安然度过陛下试探。
悬挂的心,才彻底放下。
二人并不算明目张胆,可落入皇帝眼中却是极为碍眼,他一手扶额,一手作驱赶状连连摆手,道:“走走走,一夜不回便寻人寻到朕这儿了,朕哪儿敢再留,快走快走。”
情况大定,濮阳倒是不急了,哄了皇帝一回,方与卫秀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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