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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没好气地瞥她一眼,暗暗点了下头,示意赐婚的事,他记得,愿赌服输。
濮阳小小地弯了弯唇,并没怎么显现出来。
二人从宫中出来,便回府去。
路上无话,回到府中,濮阳便将卫秀领到她寝殿外的小厅中。
与在不论皇帝如何和气,都使人肃穆心惊的宣德殿截然不同,此处地小,四面是窗,十分明亮,又点了火盆,暖融融的。
从昨日傍晚,到此时,不过一日一夜,却是波澜起伏,令人胆战心惊。
濮阳先将昨日之事与卫秀说了,又问她今日陛下是如何试探。
卫秀没有隐瞒,也说了。
总归是有惊无险。
“我在含光殿,度日如年,生怕阿爹对你不利。”
濮阳松了口气,“我都想好了,若是你通不过阿爹试探,无论如何,我都是要来救你的。”
她凭借上一世的记忆,知道宣德殿有几次宫人调动,并趁机在皇帝身边安插了一个人,这一步棋走得极为隐秘,且除非大事,绝不会轻易动用。
就是有此倚仗,她才肯听皇帝的话,任人看守在含光殿中。
她断然决绝地说着会救她,卫秀想到就在不久前,她还想过是否要放弃公主,就此断了她们的情。
她口中苦涩,问道:“殿下便这般笃定我必无二心?”
“先生有么?”
濮阳反问。
卫秀略略垂眸,不敢看她信赖的双眸,慢慢吐出二字:“没有。”
这二字一出,便像化作了凌厉的鞭子,狠狠抽在她的心上。
濮阳抿唇笑了一下,浅浅的,她此时的眸子如秋水般澄澈,含着娇柔地嗔意,像是责怪卫秀问出这样毫无意义的问题,又带着明亮的得意,像是早知她会如此回答。
她是如此纯粹地信任着她,卫秀禁不住被她吸引,更禁不住愧疚。
她已分不清,她是因对仇人之女动情而对深埋泉下的亲人们愧疚;还是因欺骗,因别有用心,而对濮阳愧疚。
因这分不清,更让她的心饱受鞭笞,她慢慢地变成了一个,谁都对不住的人。
卫秀努力地掩饰自己波动的情绪,她的目光是如此柔和,满是爱护,满是不舍,轻声追问道:“假若万一呢?”
濮阳不知她为何执着于此,但她既问了,她便也仔细想了一想。
不过片刻,她便想明白了,认真回道:“万一你真是别有用心,你对我只是利用,只是欺骗,”
明知这只是假设,濮阳仍是觉得难过起来,但她的声音仍是既认真,又果断,“我也不会容他人折辱先生,就凭你我有过这段时日的欢喜愉悦,是杀是罚,都该由我亲自动手。”
她一字一句,说得果决,爱便是爱,恨便是恨,绝不混杂。
卫秀认真听着,她想,倘若如此,倒也好,至少让殿下出气了。
可是濮阳说罢,却忽然笑了一下,转头望向卫秀,有些羞涩道:“我本以为这样才符合我的性情。
不过细细想来,若是先生,我大约是下不了手的。
我这样喜欢你,若是变成恨,这恨该有多深?可是我这样喜欢你,就是再恨,又能有多恨?我怎么舍得对你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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