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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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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有些船来自湖北、湖南、江西,各种听不懂的方言大聚会,谁知道身旁的老兄是老几?

    每天都有数百艘大小只进出,生面孔谁也不认识谁。

    四更将尽,一艘快船悄悄泊上了西码头。谁也没注意这艘船,邻舟的人甚至连招呼也懒得打。

    码头靠西首的一座大盐仓内,仓门紧闭,不再有工人活动,大概已经封仓了。

    仓内的账房灯火明亮,十余名健壮的大汉在烤火喝酒取暖,三个穿袍着褂的中年人,则在案上清理一些文书单据,神情颇为严肃。

    房外近壁处,堆放了五十只麻袋,看了长方的外形,便知道不是盐袋,里面必定是木箱仓内盐袋堆积如山,一股盐味冲鼻,盐袋比这五十只箱袋大两三倍,可知里面所盛的决不是盐。

    十余名健壮大汉似乎没带任何兵刃,三个穿袍中年人一佩剑两佩刀。

    一排四座大仓门,是从里面上杠关闭的,除非破门而人。

    而这种沉重的大仓门真不易撞破,撞则惊动码头上的人,在这一带像强盗一样破门,会被抓住砍脑袋的。

    仓顶没加建承尘,行家只须爬上去揭掉瓦,就可以开天窗进入,轻而易举。

    盐包堆得几乎高与梁齐,揭瓦开天窗的人降下毫不费劲。

    十余名以黑巾蒙面的人,就是从上面开天窗进入的,没发出任何声息,都是行家中的行家。

    账房附近空间并不宽阔,盐包一堆堆排得整整齐齐,每一条走道宽不足八尺,账房前面也只有两丈左右的活动空间,十余名健壮大汉就在这地方的长条凳上喝酒、歇息、或者假寐。

    三个中年人在长柜内的大桌旁,就灯低声谈论一些单据的事。

    其中一人偶然抬头站起伸伸懒腰,突然从柜上的一排窗口向外瞧,看到两堆盐包中间的走道.鱼贯踱出几个蒙面人。

    另一条走道,也有几个人踱出,神态沉静,脚下无声,像是鬼魂出现。

    “咦!”中年人谅呼:“甚么人?”

    外面的十余名健壮大汉失惊而起,有几个跳起来,火速从老羊皮大袄内,拔出暗藏的锋利匕首,三面一分,布下阵势严阵以待。

    共有十四名蒙面人,只有四个人穿着不同,任由对方列阵,泰然地在仓门一面雁翅排列,无声无息,对严阵以待的十余名大汉视如无睹,也不回答中年人的喝问。

    三个中年人急急外出,其中之一挟了一只招文袋。

    “你们到底是甚么人?”佩剑挟了招文袋的中年人沉声问:“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不要管咱们是怎么进来的。”以黑巾蒙面的张秋山说:“东西准备好了吗?”

    “咦!你们你们为何早来半个更次?”中年入颇感不悦:“在下必须按时交货,不能提早,你们”

    “阁下,这种事如果按时办理,万一事先走漏了风声,是你负责呢,抑或是我负?少废话。”

    “不行这”“那么,咱们走,一切后果,由阁下负责。”张秋山欲擒故队:“哼!说不定你们这边走漏了风声,半个更次谁知道会发生些甚么可怕变故?告辞!”

    “老兄,你别为难在下好不好?”中年人急了,用近乎央求的口吻说:“在下也是奉命行事,万一出了缴漏,岂不是”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老兄”

    “在下也是奉命行事,不能稍留免生变放,阁下既然不变通办理,在下只好走了,日后”

    “半个更次你们就不能等?”

    “片刻也不能等,告辞。”

    两名佩刀中年人低声商量片刻,与佩剑中年人低声耳语,并且点头示意。

    “好吧!”佩剑中年人终于勉强让步,伸手指指壁下堆放的五十只麻袋方包:“东西都在这里,你们先点数,再按规定点交。”

    “晤!在下得打开检查”

    “老天爷!你这岂不是存心找麻烦吗?”中年人叫起苦来:“东西是盐运司仓场大使派人运来的,在下从府城来,仅负责接收和点交,我带来的这些人根本不曾动过这些东西,谁知道里面盛了些甚么物品?你老兄要打开检查,我怎么知道多甚么少甚么?岂不是任由你老兄说好说歹吗?”

    “你是府城来的?”

    “不错,在下是刑房译字所的属员,负责与满城守备府的通译连系,前天到达此地,入黑时分方进仓接收这些东西,预定五更三点再开仓交给你们”

    “好吧!大概你也不知道详情,点交吧!”

    中年人从招文袋中,取出一根劈开成两关的半根木签,上面刻了徐朱的古怪满文,和半张也写了满文的桑皮纸,往柜上一放。

    “在下要先核对信物。”中年人说:“请取出来并合核对。”

    张秋山傻了眼,他那儿来的信物?

    半根木签,半张桑皮纸文书,他必须有另一半签和另一半文书,而且必须双方能契合才行。

    “没带来。”他硬着头皮说:“交给咱们就是了,何必那么麻烦?”

    “天老爷!你这岂不是存心要我的脑袋吗?没有信物,我回去怎么交代?你”“少废话!”

    “他们是贼,冒充的接货人。”佩刀的中年人拔刀怒叫:“擒住他们,死活不论。”

    刚冲向张秋山,刀刚举起,张秋山身右的一个蒙面人右手一拂,电虹一闪即逝。

    是一把小飞刀,小刀会弟兄的暗杀绝技,近距离发刀快愈电闪,百发百中。

    刀贯入中年人的右肩井,虽是重穴却不致命,右半身失去活动能力,贯在穴上方奇准无比,血不至于沁人胸肺,医治得当甚至不会成为残废。

    “呀”中年人叫,刀失手堕地,人仍向前冲,被蒙面人抢出一掌劈昏了。

    这片刻间,砰砰卟卟倒了八个人。

    佩剑中年人只攻出一剑,便被张秋山扣住右腕,左手扣住脖子,抓鹅似的吊起、扔出,立即被蒙了脸的葛佩如一脚踢昏了。

    包括尹萧萧在内的十二个蒙面人,仅用飞刀伤人、打昏,根本无意与大汉们的匕首拼老命。

    再片刻,另八名大汉全倒了。

    “准备欢迎接货人。”张秋山下令:“把这些人掘好藏妥,几个首要的人以后要带走问口供。”

    众人急急动手处理俘虏。

    尹萧萧拆开一只麻包,里面果然是盐运司经过改铸的官定银箱。撬开箱,廿锭五十两重的纹银光亮耀目。

    五十箱,每箱纹银一千两。纹银,也称官银,是官铸的通用银两;但用来缴税,同样要加收火耗折损。

    打开了后库存门,十二个人一阵忙碌,将五十箱银子先后快速搬上船。不久,盐仓重归沉寂。

    巡街的更夫,敲出五更初的更柝声。

    码头上,仍有人在忙碌,有些船正在焚香敬神准备启航。

    黎明前的阵黑光临,五更三点。

    远处,隐隐传来寺庙的晨钟声,打破黎明前的沉寂。

    云沉,风黑。

    十六名挑夫打扮的人,大摇大摆到了仓门外。一个挑夫上前,抓住门环敲出三、二、三,八声三节暗号。

    里面的取下沉重的门杠,拉开沉重的仓门。

    “请进。”启门的人说,闪在一旁。

    灯光明亮,四周共点了八只灯笼。

    账房外,张秋山与尹萧萧带了三位同伴迎客。

    “请核对信物。”张秋山取出半根签和半张文书放在柜上:“诸位真准时。”

    十六名挑夫全进来了,不住向四周察看。

    为首的挑夫从怀中取出另一半木签,和另半张文书,双方合并十分契合。

    “东西呢?”挑夫问。

    张秋山收了信物,指指壁根下堆积的五十包盐。

    “那就是,在下这就点交,你们数数看数量是否相符。”他紧跟在为首挑夫身右:“在下验收的,就这五十袋,这是你们的了。”

    有十个挑夫不假思索地上前,毫不迟疑地推动盐包。

    一袋盐是一百六十斤,真需要壮实的汉子才奈何得了,通常由两个抬起,放在一个人的背肩上背着走。

    “且慢!”为首的挑夫阻止同伴背盐袋,鹰目中有疑云:“不对,在下所获的指示,是每袋的重量约六七十斤,这些”

    “给多还不满意?”张秋山失望地说:“在所奉的指示,就是这五十袋,要不要悉从尊便。”

    对方既然不知道所盛的内容,也就表示与五万两银子无关,至少也是不明内情,像那位点交的译字所属员一样,根本不知道点交的是银子,所以张秋山深感失望,对方安排策划得十分周密,是犯罪的专家。

    假使对方真把盐撤走,他更失望啦!

    一直站在人丛最后面的一位挑夫,突然排众而出,伸手拍拍盐袋。

    “是盐。”这位挑夫狠盯着张秋山说。

    “也许是盐。”张秋山指指四周如山的盐袋堆:“除非那些袋里盛的不是盐。”

    “贵上真要你移交这五十袋盐?”

    “我可没说是盐。”张秋山泰然地说:“反正我不知道盛的是甚么,只知奉命移交这五十袋物品,至于里面到底是些甚么,我不知道。”“混蛋。”

    “甚么?你骂”

    “你给我听清了,好好招来,到底是谁在玩弄偷龙转凤老把戏。”挑夫一把揪住张秋山的领口厉声说:“守备府多绎参领亲口转达的承诺,亲交的领赏信物,清清楚楚说明是五万两银子,你这袋中是银子吗?”

    “哎呀!你放手”张秋山尖叫:“不关我我的事”

    “混蛋!守备府本身没有钱,当然指定扬州府库存垫发,府库存自然也没有这许多银子,所以由盐运司代筹,先由盐税款中抽调,责令十大盐号提前缴交,日后再补扣。所以需要五六天时限才能办妥。这也就是咱们筹划在此地交付的缘故。你这混蛋赶快说,毛病出在何处?府库?盐运司?各盐号?说!”

    “毛病出在我身上。”张秋山说:“原来你知道内情,像这种牵涉到五万两银子的大事,岂能派一些完全不知情的人来搬取?官司你打定了”

    “卟卟”两声闷响,两记短冲拳全捣在挑夫的小腹上,左手扣牢了对方抓领的手,对方无法倒下。

    挑夫呃了一声,左手食中二指点在他的七坎大穴上。

    他感到身躯一震,护体神功居然有撼动现象,这位挑夫的点穴劲道十分惊人,是高手中的高手。

    这瞬间,四周电虹来势如狂风暴雨。挤在一团的十余名挑夫,想躲也力不从心,狂叫着中刀挣命。

    “卟’一声响,他的右肘攻出,来一记凶狠的霸王肘,力道如山。

    “呃”挑夫支撑不住了,肘骨大概有几根受损,内腑必定受伤,人向下挫。

    “交给你了。”他将挑夫向尹萧萧一推:“二爷,知道该如何循线追查吗?”

    尹萧萧先将挑夫一掌劈昏,屈膝下拜。“老弟云天高谊”老人家泪下如绳:“二百一十三名男女老少九泉得以瞑目”

    “二爷,好自为之。”他急急扶起尹萧萧:“这该可以洗雪晚辈的嫌疑,逐一循线追索必可将罪魁祸首找出来的,祝你们成功。”

    “老弟”

    张秋山一拉葛佩如的手,三两闪便消失在仓门外。

    辰牌末,渡船靠上了西码公渡口码头。

    这是府城至对岸瓜洲渡的渡码头,也叫京口渡或蒜山渡,渡船一次往返,需一个半时辰。

    十余里宽的江面,风浪稍大使险象横生,航线随潮水而上下移动,载车马的大型渡船,单程就需要一个时辰。

    葛佩如紧挽着张秋山的手,得意洋洋地通过收渡钱的栅口,能平安地往返,她心满意足,毕竟曾经与心爱的人一同历险,虽则这次几乎无险可言。

    张秋山却有点失望,对方策划得太周全,未能捉住重要的人物,小刀会追查便得多费不少工夫。

    那么,天地会在这期间,很可能再向他采取行动,他的处境依然凶险,除非他能硬下心肠大开杀戒。

    他不能杀天地会的人,尽管他对帮会的组织有反感。

    “秋山哥,不要躲到城南山区里去嘛!小姑娘兴致勃勃地说:“没有甚么好怕的到城里的京口老店去,我娘替你预订了上房,他们敢在城里撒野吗?”

    “在扬州有人敢撒野,在镇江他们难道就怕了不成?你没忘了你是在客店被掳走的吧?”

    “这里”

    “镇江比扬州复杂十倍。”他笑笑:“歹徒恶棍也多十倍。我有事,不能躲在城里避祸。”

    “那你要”

    “我要找一个老混蛋,老汉奸,老凶魔,他也决不会放过我,很可能比我找他更迫切,他怕我把他的混帐事公诸天下,必须尽早杀掉我灭口。

    我在郊区等他,可不希望走在大街上,被人在后面捅一刀,或者撤一把人鼻封喉的奇毒,你明白吗?”

    “是飞龙天魔吗?”“你记性不差。”

    “当然。”小姑娘毫不脸红地说:“而且我很聪明机警。你所说的话,我都会记在心里。”

    “你是甚么?记话的葫芦?”他调侃小姑娘:“我的话你最好不要记,因为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从北门进城,我绕过西门往南走,小心啦!”

    “哈哈!我跟定你了。”小姑娘欣然大笑。

    “甚么?你”“你不敢进城,我娘那边你不交代?如果我独自进城出了意外,你没忘了你向我娘所提的保证吧?

    “这罢了,你这鬼丫头难缠得很,先到城南,晚上我再送你回城。”

    “这还差不多。”小姑娘得意地说:“秋山哥,人家肚子饿了嘛!早膳还没着落呢!真该在瓜洲进食的,都是你,要十万火急赶路又赶渡船。”

    向南岔出一条大道,绕城而行,左面是城壕,右面里余是槽河出口的京口闸,附近野林竹丛遍布,路两侧视界有限,平时就很少有人行走。

    “到京口驿进食,我请你吃绿杨春的精致点心。”他信口说:“我上一次途经镇江,曾经在绿杨春太快朵颐。小心!”

    随着他的叫声,挽了小姑娘的小腰肢飞退两丈外,反应之快,匪夷所思,心字仍在耳际,人已远退止步。

    三道电芒从路右的竹丛内飞出,一枚接一枚向前移,假使他不退而向前纵跃,决难完全避开三枚暗器的袭击,向后退,暗器便追错了方向。

    “该死的鼠辈无耻地偷袭,给我滚出来!”小姑娘冒火地,大骂,惊出一身冷汗。

    那是三枚小银梭,也叫梭子镖,第一枚几乎贴她的酥胸掠过,危机间不容发,难怪她心惊。

    这瞬间,她突然发觉腰肢一松,挽着她的手不见了,扭头一看张秋山也不见了。

    “他快得像个鬼。”她心中暗叫。

    竹丝后方,突然传出张秋山的一声怪笑,然后竹丛籁籁急动,竹叶纷落,强劲的气流撼动竹丛,像是蓦地刮起一阵怪风。

    她知道,张秋山正向竹丛用劈空掌攻击。

    她心中一动,飞跃而进。

    竹丛侧方人影暴起,森森冷电人目。

    “来得好!”张秋山迎着斜方向攻来的剑虹一掌虚攻,强劲的气流更猛烈一倍。

    破空而至的剑虹突发龙吟,一声娇呼传出,扑出的身影一顿,随即倒退入竹丛,枝叶摇摇。

    卟一声,背部撞在一株竹干上,向侧反弹。

    “咦!是你?”张秋山大感惊讶。

    是江南一枝春,由于风帽掩耳已经放下掩住口鼻,所穿的又是长裤短祆,所以男女难辨,要不是那一声惊呼是女性嗓音,怎知是男是女?

    张秋山记性特佳,听出是江南一枝春的声音。

    江南一枝春稳下身形,似乎已把张秋山志了,一声怒叫,重新挺剑冲出。

    “我是张秋山。”张秋山急叫。

    剑尖距体约尺余,张秋山正要侧闪。

    剑突然顿止,剑气徐消。

    江南一枝春本来放射出怨毒冷电的明眸,突然换上了笑意。

    “唷!是你。”江南一枝春剑垂身侧徐徐走近:“你也从扬州赶来了?”

    “咦!路姑娘,你不知道我来了?”他讶然问。

    “嘻嘻”江南一技春笑声悦耳极了:“怪事,我该知道吗?是不是你认为我对你有好感,所以”

    “我那敢有这种念头呀?”张秋山也笑:“我是江湖浪人,你是江湖浪江湖女杰,走在一起,蛮短流长就令人受不了啦!我是男人还无所谓,你是女人”

    “你胡说甚么?”江南一枝春掀起风帽掩耳,白了他一眼,眉梢眼角流露出女性的风情。

    “我知道你在三山园,与长春公子在一起,你那位风流倜傥的武林公子,正唆使一些无聊鼠辈计算我,我不信你不知道,除非你不在三山园。”

    “唷!你说得多难听?甚么我的风流倜傥武林公子?你得解释明白”

    “秋山哥小心”小姑娘急叫。

    葛小姑娘站在一旁,看张秋山与江南一枝春又说又笑,男的嘻皮笑脸,女的似在眉目传情假娇假噶,她愈着愈冒火,打破了醋缸子。

    在她的心目中,张秋山是她的伴侣。至于张秋山怎么想,她以为一定是相同的:我喜欢他,他当然也喜欢我。

    这种想法很危险,不成熟,一厢情愿,这是尴尬年龄的少年男女们的通病。

    所以,她像一头急将发威的雌虎,就在她即将爆发的瞬间,她发现了令她震惊的迹象。

    江南一枝春的剑尖有聚劲的现象,锋尖待升。

    江南一枝春的媚笑,仍然挂在脸上。

    随着叫声,她以前所未有的奇速,拔出了神犀匕,身形突进,化流光猛地一拂。

    “铮”一龙吟,江南一枝春骤然升起、刺出的剑,被神犀拂中重新下沉,锋尖触地。

    这电光石火似的刹那,江南一技春的左手同时扣指弹出,一缕罡风虚空射向张秋山的眉心要害。

    张秋山就在指风及体前一刹那,险之又险地左移三尺,但剑尖重新疾沉时,划破了他的裤管。

    一声怒叱小姑娘奋起攻击,神犀七形成万道霞光,向江南一技春连续吞吐,她怒极狂攻声热空前猛烈,每一皆贴身发招,凌厉无匹锐不可当。

    江南一枝春连封十八剑,快速地闪退,竟然连反击一剑的机会也没抓住,封架得十分吃力,剑气挡不住匕首的透入。

    有几次她几乎被锋利的匕首伤及右肩助,险象横生,长度几乎超过匕首一半的剑,占不了丝毫优势。

    铮一声剑匕再次接触,小姑娘锐气不继,剑才能脱出纠缠,两人的距离拉开了张秋山到了小姑娘身旁,伸手把她拉住了。

    “算了,小佩。”张秋山说:“长春公子即将亲自出马了,咱们留些精力对付他,这位路姑娘替他打头阵,为朋友赴汤蹈火值得原谅。”

    江南一枝春知道对付不了葛小姑娘,不再逞强,脸上冷厉的神色,突然消失不见。

    “我不是替长春公子打头阵。”江南一枝春收了剑,脸上明媚动人的微笑:“他也不想有失身分出面找你的晦气,无仇无怨无凭无据,他得保持风度。我找你,是想试试你的真才实学,想知道你来镇江有何图谋,希望不要影响我在镇江的活动。唔!你很了不起。”

    “夸奖夸奖,但是,比你仍然差了一截。”张秋山指指裂了三寸长破口的裤管:“你那一剑,在下几乎无法躲开,右膝差点儿就被你割裂了。世间恩将仇报的人为数不少,似乎你江南一枝春不是这种人,但”

    “甚么恩将仇报?”江南一枝春一怔:“你是说我吗?要不就是你信口开河,你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甚么。我江南一枝春久走江湖,结交了不少朋友,也树了不少强敌,恩怨分明,这也说是我颇有人缘的缘故,自问不曾做出恩将仇报的卑劣事情,你怎么胡说影响我的声誉?”

    张秋山审视对方的眼神变化,找不出可疑神情,略一思付,有点恍然。

    那天晚间他救醒的六个人,大概神智还没复生,便碰上了两个蒙面强敌袭击,江南一枝春被一个蒙面人带走,很可能江南一枝春根本不清楚当时所发生的事,所以不知道是被他所救。

    “好好好,我道歉。”他放弃将那晚发生的事故说出的念头:“在下也没指证你是恩将仇报的人。不管你是不是替长春公子找麻烦而来,在下不介意。你已经证明武功比在下高明,应该满意了吧?”

    “你满意,我却不满意。”葛小姑娘沉声说:“秋山哥,她用诡计偷袭你,下手毒得很,这怎能证明她的武功比你高?呸!她配说比你高明?我要向她挑战,我要她灰头土脸,我要”

    说要就要,猛地身剑合一发起急袭,神犀匕再次发威,像是无数电虹经天,疾冲而上。

    江南一枝春吃了一惊,来不及拔剑,以金鲤倒穿波身法倒跃而起。

    一阵枝叶摇摆,倒飞入竹丛,半途翻正身形,手脚并用一沾竹稍,美妙地斜弹而起,两起落便已飘落在竹丛后,飞腾的身法美妙轻灵,轻功之佳令人大叹观止。

    葛小姑娘冲过浓密的竹丛,确被江南一枝春的超绝身法所惊,即使能飞越追赶,也无法将人追上了,绕过去更耽误时间。

    “你给我记住,妖妇。”小姑娘隔着七八丈宽广的竹丛大叫:“下次你再用卑劣的手段计算秋山哥,我一定要把你的手砍掉。”

    “她走了。”张秋山说:“很可能把长春公子的孤群狗党召来,咱们赶两步,以免耽误早膳。”

    葛小姑娘曾经听张秋山提及救江南一枝春的事,那晚她与奶母四个人在广陵园捕杀,关没出园追杀歹徒,不曾参予救人的行动,人没救到手是事实,所以她不计较江南一枝春恩将仇报的荒谬行为。

    她愤怒的是,江南一枝春不该笑里藏刀,与张秋山眉来眼去,却突然挥剑攻击,这种女人太可怕,所以她也用突袭作为回报。

    “要是碰上那甚么花花公子,交给我。”她火爆地说:“他算甚么东西?他凭甚么理由找你的晦气?哼!他来好了。”

    两人一阵急走,想早早赶到京口驿漕河码头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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