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你呢,你要是不去,我真的好为难,你千万别计较我刚才的话好吗?”
这个芳子,她可真够闹得绝的。
原来她发觉我走后,就再也忍不住那份天性德性了,反正无非是无非,索性闹开了:
“挡我的驾无所谓,但在我的朋友前给我没面子我就受不了,反正今天我是没面子了,就干脆不要这个面子,我摔了你的舞厅里的椅子,大家都坐不成,不就是个玩吗?这样玩法也一样痛快,什么中央级干部,部队首长们还搂着我跳得威风凛凛的呢,怎么市办的人就不能搂着抱着吗?我又不是妖怪吃了他们”
其实那晚还真是部队首长来市办呢,这一闹惊动了市工会主席,一见是芳子,二话没说就训起了管理员,说赶快让她和她的朋友进来,你想砸了今晚的场子呀。再一看芳子和首长一见如故,管理员那个劲头一下子象泄了气的皮球。芳子这下可神气了:
“你快去对面职工医院五楼八号房,我的朋友要是不来,你就等着吃老娘的仙人掌吧。”
那晚以后,我的名字在城市里响了起来,芳子带着一批又一批的女工,光顾我们的小医院,门诊工作量一下子猛增,她严然一副有功之臣,连老院长也敬她三分。接着她又做下第二件让我恨不得恼不得的壮举来。
她亲自找到老院长,代表厂方女工,强烈要求我主诊妇产科,这样厂里近80%的女工她保证来我们医院看病,原来是你们没有一个对口的医生,现在有了这个能看病能做手术的全能医生,我们何必舍近求远呢。据说有家医院开始向上面请求要我这个乡下来的草头王,但老院长早有防备,当初硬是塞给你们不要,现在别想挖我们老百姓的墙角。
根据实际情况,老院长答应了芳子的提议,能为医院创收一切死的制度都可以活起来,也就从那时候起,就开始了我的妇产科生涯,拜这位损友芳子所赐,真不知是该感谢她呢还是该气恨她,好在为了医院的利益,我也颇能委曲求全的,这是天意吧,我悲哀地想:谁叫我动了进城的念头,又谁叫我逞什么狗熊好汉,搅这个磁器活,还交上这么个损友
日子在芳子每天花样翻新乐此不疲中过得也很快,由于她那大姐大的八面威风,我也几乎成了她的一块招牌,我想大概至少那厂周围的人们都知道芳子背后有个医生朋友,在她那从不知疲倦为何物的精神下,我好象成了她的私有财产,形成这种局面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总有一种吉凶未卜的感觉和先兆。
同学和朋友们开始为我的婚事明察暗访,总觉得要找个好上加好的,才能配得上在他们眼里是年轻能干长得不算太漂亮的外科大夫,全然没拿来我当残花败柳看,那架式比大姑娘选姑爷还慎重,是呀,一次失败的婚姻又岂敢再次疏忽大意,女人又经得起再一次的沉沦吗。芳子成了我义不容辞的婚姻经纪人。
常常是人家还未开口她随后就把那人祖宗八代的习性与经历弄个底朝天。于是我耳边就是她的喋喋不休:某某人虽然有钱,性格也好,但我知道他那个不行,你可不能嫁给金钱守活寡。某某人倒是长得一流的帅,我就知道你一看会迷上他,但你可得想清楚,那个人中看不中吃,窝囊废一个,没用。这样的男人我都一脚踢老远,你还要?某某倒是个上得台面的人物,有钱有车,还是个局长,人也才貌双全,但是他的那个儿子很厉害,后来的老婆可是个全城数得出的贤淑又能干漂亮的女人,硬是给那个儿子打跑了。不过你要是嫁过去,得学着我一点,否则别想在那个家里呆得住。
朋友们指责她太苛刻太挑剔了,她骂朋友们亏你们想得出,要推丹下水,忍心看她受二遍苦吃二茬罪?还是让我在部队里给她找一个象我老公那样的,往人前一站谁不啧啧,可是我明白我不是芳子,永远也不是,对婚姻我开始迷茫起来,在朋友和芳子的那声轻轻的尽量不让我听到的叹息里,我读到了许多的无奈,而我的要强与敏感不让我露出一丝丝脆弱来。
终于有一天,我准备结婚了,是老同学英子介绍的,这次谁也不知道,秘密得如同盖世太保的绝密计划,在办好了一切手续后于酒席前三天才公开,这一回芳子突然沉默了,我一下子涌起十分的歉疚,原来生怕她会大发脾气,而她的良久不语反倒让我心里很不安,一天,二天过去了,第三天的中午她来了,声音低沉得让人心里直发涩,象是宣判死刑的执型官:
“丹,我知道我干预得太多,甚至触犯了你个人的人身自由,你心里一定很恨我,要不是我此时你早已是花前月下,小鸟依人了,或许我把你放在我的心中的位置太过完美,以至美到这世上找不出配得上你的人,但我来是最后告诉你一件事,那个人的老婆死得不明不白,这场官司至今还未结案。你知道他老婆是谁吗?就是你的一个系统的才女加淑女,倩儿。
接下来的可想而知,查证确实,在他闪烁其词中我的世界末日就这样来临。于是芳子又给我创造了一件本系统绝无仅有的壮举,刚办完结婚手续紧接着又办离婚手续,几乎两件大好喜事同时进行。
伤心至极的我一气下江南,背起苦涩的行囊乘风破浪南下的列车,打拼的身影从此融进城市的丁克贵族行列中,天意难违,一切这样顺理成章,由茫然渐至释然,习惯了也就自然而然地怡然起来。直到去年的年关时,芳子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未曾开口就哽咽阵阵:
“丹,好不容易打听到你的电话,知道你仍是一个人,都是我的罪过,我该怎样来弥补我的过失呢,你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我截住她的话头:“你过得好吗?”
“你走后我就随军去了部队,现在住在首长楼,你来看看我好吗?我真的好想你了。”
“行,我明天晚上七点的机票回老家,大概八点途经你处。”
“真的?太好了,我和老公来机场接你,到时候机场见。”
听得出她是哭声笑声中夹杂着喜悦声。
第二天晚上八点,某机场:
一个身着晚礼服的漂亮小姐手捧着一把鲜艳欲滴的红玫瑰,迎面向我款款走来,身旁是身着旗袍的芳子,依然是那样楚楚动人的模样,代我接过玫瑰紧紧地抱住了我,相拥而泣,良久。此时才注意到剌眼的闪光灯不停地卡嚓卡嚓,原来是她老公拿着摄象机忙来忙去的换取角度拍照,还引来机场匆匆来去人们的目光。天哪!这个芳子,多年不变,还是一副沸沸扬扬的派头,她要张扬到什么程度啊